让爱和快乐陪伴一生
---方俐洛教授访谈
记者 朱玉尊
在专业研究领域里,她是一位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著名心理学专家、博士生导师;在社会活动领域里,她是全国政协委员、民革中央常委、全国妇联执委;在家庭中,她是丈夫的同行和贤惠的妻子。她就是我校社会心理研究所教授方俐洛---一位在各个角色上都能做到游刃自如、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充满快乐、自信的女性。
用专业所长参政议政
虽然全国政协十届一次会议已过去近半个月了,但刚从北京归来的方俐洛教授谈起此次大会的话题时,依然显得很兴奋,沉浸在对大会的回味中。
记者(以下简称记):今年的全国“两会”特别引人注目,请您先给我们简单介绍全国政协会议的情况好吗?
方俐洛(以下简称方):好的。本次会议有很多新的东西:一是新委员多,换届当选的新委员差不多有一半,这是以前很少见的。二是领导换届面较大,是历届常委以来换届力度最大的;三是提案数量多,很多提案成为热门话题。大会期间,在每次小组会上,大家发言都十分踊跃,气氛很好。委员们对上一届政协的工作都很满意。我记得,当李瑞环同志与贾庆林主席握手并发表讲话时,全场响起很长的掌声。这充分表明,大家对他的工作是很肯定的。这次大会给我的最深感受就是,虽然高层领导更换比较大,但领导班子的交接很融洽、很顺利,这应该是我们国家稳定、政治文明建设逐渐成熟的直接反映。
还有很高兴的一件事是:大会闭幕合影时,党和国家领导人参加合影并与前排的委员握手。当时我刚好坐在前排,胡锦涛、江泽民等领导都过来握手,我感到很兴奋。听说,中央电视台还播出了这一画面。
记:听说您已是连续三届当选的“老委员”了,这种情况在全国政协里应该不多见吧。
方:是,确实比较少。我是由中国科学院和民革中央推荐当选的,当时我是民革中央委员。
记:可见大家对您的参政议政能力是充分肯定的。
方:因为专业研究的关系,我在参政议政中可能会有优势。我也喜欢发挥专业所长,为社会做点事情,用知识为国家做点贡献。
记:我在新浪网上查找关于您的资料时,看到许多关于您参加政协提交提案的新闻报道。特别是去年会上,您提出的关于从“硫酸泼熊事件”引发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等热点问题的提案,引起了广泛的关注,当时中央电视台的“东方时空”栏目还邀请您和另外两位心理学专家委员做了一期“时空连线”节目。
方:是吗,网上还有?(当记者查找给她看时,她笑着说:“很有意思……”)其实,关于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提案,我在1998年的政协九届一次会议上就提出了。这在当时算是比较早涉及这个话题的,当时《人民政协报》为此连续1个月做了报道,并发起了讨论。去年,因为清华大学学生刘海洋用硫酸泼熊的事件发生后,在全社会引起了轰动,因此,这个问题再次引起政协委员的关注。
记:看来您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关注还是很有远见的。
方:从“硫酸泼熊”事件反思,青少年心理问题是需要引起全社会重视的,过去我们的很多父母在这方面比较忽视。我认为,该事件的发生是当前青少年反社会行为的突出表现,这种表现是与家庭教育的缺陷有关的,我们的确需要改变传统的育儿方式。
记:今年的会上您又提交了哪些提案?
方:我自己牵头提交的有1个,是“关于严格加强博士点管理,确保博士生质量”的提案。另外,与其他委员一起提交的还有10个。
记:为什么想到专门提出关于博士生质量问题的提案?
方:最近这些年来,文凭泛滥的现象对研究生教育的冲击很大,全国各地都在办硕士研究生班,现在连博士研究生班都办起来了。南方某城市举办的博士生班,一期就招生40人,每人只要交7万元学费,就可入学。这种做法对其它培养单位是很不公平的。对此如果不予重视将大大影响博士生的质量。我的提案在会上一拿出来,得到很多博士生导师委员的赞同,他们都纷纷在提案上签名支持。
记:提案后来引起有关主管部门的注意了吗?
方:我正在等待这方面的回复。
记:当了这么久的政协委员,会不会影响您的学术研究?
方:不会影响。我还是以学术研究为主。而且身为政协委员,我与社会各界的接触更加广泛、深入,这使得我的研究视野不断拓宽。这也算是对专业研究的一种帮助。
用爱驱动学术前进
1959年,方俐洛终于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北京大学心理学本科专业。在这里的5年,奠定了她今后的学术地位,也为她成就了一段美满的爱情。
记:上世纪五十年代,心理学专业算是比较冷门的专业,您当时为何选择了这个方向?
方:我的父亲当时就是华南师范大学的心理学教授。我对心理学专业的爱好和选择,可以说是父亲的熏陶和影响。其实,我是1957年在广雅中学毕业的,那时我一心就想着考北大,没有填其他大学。当年没被录取。因此,作为最早的下乡知青,我在粤北农村劳动了两年,1959年就考上了北京大学。
记:当时的学习情况怎样?
方:我们是5年制的。当时的学习成绩实行5分制,我每年各门功课都能拿到5分。我在校时就有1篇学术论文在《心理科学》上发表,那是全国心理学专业最权威的刊物。当时,很多人看了这篇文章还以为“方俐洛”是个老头子。后来毕业时,学校想让我留校。但中国科学院心理所,邀请我报考他们的研究生。我就选择了后者,因为凌老师(爱人凌文辁教授)已在那里读研究生。
记:您和凌教授是在大学里就认识的了?
方:是呀。他是高我一级的师兄。我入学时,是他接待我,所以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后来,一起到中国科学院读研究生,师从同一位导师,他又是我的师兄;一起留在中国科学院工作;80年代初,又分别去日本和美国留学。
记:你们俩真算是志同道合、比翼双飞了。
方:我们这么多年来都在一起学习、工作、生活。平时,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里,很多时候都同出同入、朝夕相处。很多人都很羡慕我们。(笑)
记:听说,许多人都不大愿意和自己的爱人同在一个部门工作。像你们这样长期同在一个专业方向,同处一个办公室,有时会不会觉得有些别扭?
方:不会。别人的想法我不知道。但我们觉得这样挺好。我们之间只有合作,没有妒忌和竞争。我们曾打算一起合作出版10本书,现在已超过这个数目了。
记:你们的恩爱是因为性格很相近吗?
方:我们是属于互补型的。我比较活跃、交际能力较强,他比较沉着冷静、善于思考。他是共产党员,是我的领导。(笑)
记:你们正是肝胆相照,荣辱与共。
方:(笑)对。很多人都这样说。
记:你们在家是谁照顾谁?
方:一般都是我照顾他,他身体不是很好。2000年1月,我在美国访问,他突然生病,我一听说就提前赶回来了。
记:有您这么体贴照顾,凌老师肯定感到很幸福。
方:那你要问他了(说完他转向凌老师:“文辁,是不是这样”),(笑)你说我们算不算模范夫妻?
记:算,还应该评个文明家庭。(笑)
用快乐陪伴人生
与方教授谈话,你会听到很多笑声。在采访中,她总是用一些短促而不带修饰的语句来回答我的提问,话语里的那份乐观与自信可以说正是她的性格的体现。
记:我觉得您的精神挺充沛的,看起来一点都不像60出头的人。
方:我的精神一直都很好,因为我很乐观,心态也尽量保持年轻。比如,对时尚的东西,我也是追求的。
记:这是否跟您搞心理学专业,善于调节心理有关?
方:当然也有关系。但更重要的是与个人的知识和质素直接相关的。在心理调节上,我总是让自己保持平和、豁达、愉快的心理。
记:您应该也有不快乐的时候吧,这时您怎么处理?
方:我是个容易遗忘的人。对那些不高兴的事我很快就会忘掉,记住的都是快乐的东西。其实,不快乐的事情你用不着去记它。
记:这算是您的人生箴言吗?
方:我常告诫自己“有用的事就做,没用的就不做。”
记:何为“有用”?
方:就是对别人、对社会、对国家有益的事情。
记:您刚才也提到了报效国家,这算是你们这代人的时代烙印吧。
方:这一点也是父母对我的影响。他们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教我。我现在对自己的孩子和学生,也以此言传身教。
记:您父母原来在华师工作,您小时候住在那里吗?
方:我们家原来住在华师北区,后来我父亲调到现在的广东教育学院任系主任。“文革”时候,父亲被打成“反动学术权威”,文革结束后,我就把父母接到北京,一直到过世。文革开始后,我就一直没回过广州。1999年刚调来广州时,我还去过华师,找我们原来住过的两层小楼,还有一些邻居的老人记得我父亲。
记:父母亲在您心中留下怎样的印象?
方:他们很伟大。他们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,一心只想着用知识报效国家。我父亲是国内较早的心理学教授,可惜1983年他去世时,我刚去美国作访问学者4个月,母亲为了让我能在美国安心学习,封锁了一切消息,不让《心理学报》和《光明日报》登讣告。直到我回到北京才知道父亲去世,真是悲痛万分!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,这是我最大的遗憾。(记者发现,一贯快人快语的方教授,在讲到父亲时才显得伤感)
记:我看过您的一个简介材料,介绍您曾做过一个妇女心理研究的课题“中国城市女性人格特质的研究”,好像影响还挺大的。您认为当前城市女性的形象标准应该是怎样的?采访最后,您能不能给女性同胞们讲几句?
方:这项研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做的了,当时我们对14个城市6种职业的900名女性进行问卷调查,由此得出影响中国城市女性人格特质的4个因素??不良行为、优良品质、社交能力、敬业精神。这在国内属于首次,在当时引起一定的轰动。美国、加拿大、台湾的电台广播,国内外20几家报纸刊登。现在我不再做这方面的研究,对女性的形象标准就不好再发表评论了。不过,以我的经验来看,作为职业女性应该注重内在的素质和知识涵养,树立平等观念,紧跟社会的步伐不断更新自己。
方俐洛简介:女,1940年生。教授,工业心理学博士生导师,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。民革中央常委,八、九、十届全国政协委员,全国妇联执委,祖国和平统一促进委员会理事。1982??1984年美国MIT(麻省理工学院)访问学者。现任广州大学社会心理学所研究员,广东省社会心理学会会长。出版著作14本,译著2本,发表论文80多篇,多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并提交论文。获部委科技进步二等奖3项,三等奖1项。